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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反思快的代价 逼自己慢下来

文莉莎-新周刊 发表于 2011.10.17| 点击数4450

新闻标签: 反思 江南春 广告

  过去三年中,江南春和分众经历了起伏,他认识到,一旦扩张心超越了自身的能力,最终一定会付出代价。

  同一天登上两岸三地媒体的头条,2008年之后江南春只有那么一次——上的还是娱乐版——因为和凤凰卫视女主播陈玉佳结婚。除了新娘已经怀孕,各大媒体都将爆点落在江南春的身家上,在各种版本的描述里,从60亿到300亿不等。

  事实上,结婚前的一年,是江南春从商以来最纠结的日子。那一年他的分众接二连三地遭遇冲击,股价一度从60美元跌至不足5美元;也是那一年他交出了CEO的大印,无视所有媒体的追问和猜测,关了手机,从公众视野中消失。如今看来,那一年他至少收获了爱情。

  当年勇

  “早上,七点五十分,青年诗人醒来/把腰带束紧,毛衣穿好/眼睛暂时还不能回到现实/但阳光显然过于刺眼……”

  写这首诗时,江南春还是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学生、夏雨诗社社长,偶尔在学校的舞会上用“诗人”的身份邀请女孩子跳舞。若干年后,他已经不再写诗,在很多人眼中,他如果不开口,不暴露上海口音,身材和面相分明就是一个北方人。他说,写诗就像长青春痘,自己已经过了那个时期,经商是骨子里的选择。

  创办分众那年,江南春才30岁,不做诗人了,早上也醒来得更早,6点起床,9点到公司,一直忙到夜里一两点,从来不休周末。关于他的忙,有几个著名的段子:其一是,他的衣柜里只有衬衣,没有一件休闲服,鞋子进水了也没时间补;其二是,他的唯一休闲是足底按摩,因为做足底按摩的时候还能够打电话,谈事情;其三就是,他异常喜欢拜见客户,无论是创始之初,还是上市之后都亲自到场。这一风格,曾经也成为CEO界的典范,几乎所有行业的销售人员都酸溜溜地说过,“人家分众业绩好是因为大老板陪着见客户”。

  那时候的市场还没有微博,没有3G手机,没有平板电脑,等电梯等地铁等飞机都只能干等;那时候也正值经济周期中熊市向牛市的转换点,因此,分众的出现立刻被冠以“新媒体”之名,沉寂多时的风险投资商犹如鲨鱼嗅到了血腥味。在中国,要证明一个东西火不火,就看市场上多长时间会有它的山寨版,有多少种山寨版。2003—2005年,分众只用了三年时间便走完了从创立到美国上市的道路,而这三年里分众的模仿者们创造了另一个奇迹:公交车、停车场、医院、美容院甚至酒店厕所,人们目之所及之处,处处有广告,不少中小型户外广告公司从诞生第一天起,目标就是被分众收购。

  “约他们谈谈价钱。”这是江南春那段时间的口头禅。他的那份“气粗”,不仅源自“财大”——2007年,分众的市值一度超过新浪、搜狐、凤凰卫视、白马等四家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的市值之和,最高达到80余亿美元,也因为分众此前成功地完成了两单收购——以1.83亿美元收购框架传媒,从而控制了电梯平面广告媒体90%的市场份额;以3.25亿美元的价格换得聚众传媒100%的股权,从而成为楼宇LCD广告的垄断者,保持二者的定价权,一直延续到今天。

  流年

  “如果今天还有人问我楼宇电视会怎么样,我已经很不愿意回答了。”2007年7月,江南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生活圈媒体”的概念让中国人耳目一新,但这种基于物理空间的商业模式却不太合华尔街投资者们的口味,面对分众每年50%以上的利润增长,他们依旧在分析报告中写下:想象空间有限。于是,江南春迅速地换了一个概念——横跨户外、手机、互联网三大领域,中国最大的数字媒体集团。这一次,华尔街笑了,不断地给出“买进”、“增持”评价。

  本来,这只是江南春为华尔街量身定做的一个梦,谁知说着说着,他自己也陶醉于其中。“速度快到了立竿见影,今天收购合同签下去,明天报表就并进来,股价就上涨。”江南春回忆自己的那一阶段,简直就像着了魔。“收购,是最耗费心力的一环,其实我不是一个果断的人,很多事情都反复犹豫”,他说,就像一个人到了一个位置,下来了就觉得损失了形象,要维持形象,就要不断地付出代价。

  仅2007年一年,分众就将8家数字户外、10家手机广告公司和6家互联网广告公司纳入囊中。那时他自己都不清楚分众到底拥有或者参股多少家公司,他只知道“再也没有让分众寝食难安的公司了”。

  “2008年随着北京奥运会的到来,网络广告市场的增长率将超过50%。”易观国际分析师曾经如此展望分众的2008年。

  可惜,2008年对于分众而言,是流年:“3·15晚会”曝光了垃圾短信,分众无线及旗下所有公司首当其冲;汶川地震导致大量的广告客户在一段时间内暂停投放;收购时被寄予厚望的玺诚传媒,不但没有达到预计的收益,还让分众花了2亿美元重组其业务;好不容易挨到年底,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又来了。

  从零开始

  “分众不会再谈什么数字媒体集团。”2010年2月8日,在分众的年会上,江南春对着800多名员工这样说。在长达24页的PPT最后,他用最大号的字体写道:第八年,我们从零开始。

  这是江南春重返分众CEO一年后的表态。事实上,2008年3月至2009年3月,分众史上最黑色的那一段时期,恰好是江南春退下CEO的时期。那时,虽然分众遭遇了接二连三的冲击,江南春却始终无视一切媒体的追问和猜测。直到2009年初,为了配合分众与新浪合并大计,他才突然复出,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合并未被商务部批准。

  离开的那段时间,到底想了什么,做了什么,江南春极少提起。总之在人们眼中,回来之后的江南春确实不一样了。他开始重视员工培训;要求每个主管在属下员工生日的当天亲自送上蛋糕;在成立7年后,终于办起了内刊;甚至还在公司内部设立了咖啡吧,并长期免费供应水饺和点心。

  现在,大家都知道,江南春一周工作四天,周五飞台中,下周一再回来。飞机一落地,他就关机,几乎没人认识他。周末,他与太太一起穿休闲服,到夜市吃饭,只用500台币就可心满意足。江南春说,他就这样强制性地慢下来了。分众也慢下来了。过去这两年,分众的重心重新回归到楼宇、框架和卖场广告联播网上。除了新进入影院内的电影映前广告市场,分众放弃了加油站数字广告屏和世博园周围的广告刷屏机等机会——尽管资本市场认为“是个不错的概念”,但这一次江南春认为,还不到时候。

  江南春 分众离死亡还有三年

  《新周刊》:在外人看来,2008年是分众的分水岭,在其后的金融风暴中,公司股价一度受到重挫,而现在,当年的分众似乎又回来了,你怎样看这三年的经历?

  江南春:2008年确实是我们经历危机和考验的一年,我们在局部业务市场遭遇了无法预料的风浪,2008年年底到2009年,全球金融海啸导致广告、消费、投资市场激烈震荡。回头去看,分众的主营业务楼宇、卖场、框架、影院广告都是很优质的媒体渠道,市场认可度很高,但我们在2003—2008年高速发展的5年中,内心逐渐膨胀,目标超越了现实的能力。同时投资者预期也很高,也驱使我们在主营业务快速推升的同时不断通过收购兼并扩大版图。

  在这些收购之中,有些项目方向是正确的,但进入时机早了,有些项目缺乏长期的核心竞争力,有些项目缺乏有效的整合,所以当市场需求一旦出现问题,这些收购的项目就受到重创,也直接导致了公司股价的重挫。从这场危机中我们认识到,在市场高涨期,如果缺乏对经济周期波动的认知,扩张心太大,超越了自身的现实能力,最终一定会付出代价。

  《新周刊》:2009年你重新出任分众CEO后有很大的变化,自己怎么评价?

  江南春:是,我们以前的管理层会议主要都是讨论销售策略、市场商机、客户拓展,而现在我们更多地回到了产品、服务和人的层面,推进内部变革和提升,这是分众管理团队的共识。

  这是因为,我们认识到分众的本质问题是企业的出发点,也就是价值观发生了偏差。价值观,听起来是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以我自己的体验来概括就是一句话: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做对别人有价值的事。许多事情摆在你面前往往是充满诱惑的,是有现实利益的,但一个公司要有价值观,是非面前要懂取舍,当面对事情时才会很少迷茫、很少矛盾、很少挣扎,因为你知道什么是原则、什么是是非。世界是有因果的,要有正向的价值观,不贪图眼前的得与失,坚持做“对”的事,一定会看见硕果累累的那一天。

  《新周刊》:2003年,分众刚出现时算是一个新媒体,现在势头正猛的则是微博,它正在瓜分分众兜售的“碎片时间”,你如何判断分众面临的挑战?

  江南春:我自己也喜欢用微博,它是一个很好的生活工具和媒介形式。作为同样是捕捉人们“碎片时间”的媒介形式,我认为微博和分众合作的价值更大,不同的新媒体在这个领域相互合作才是未来真正的趋势。为什么这么说?消费者的生活越来越多元化和碎片化,这是信息时代带来的大浪潮,势必裹挟每一个人,势必层层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我认为现在还只是个开头。分众通过兜售“碎片时间”养活了自己。但分众所兜售的不过是人们生活里的一部分“碎片时间”,其他的越来越多的“碎片时间”、“碎片轨迹”正站在未来等待新的媒体去发现它们,这里面包括分众,包括微博,但绝不仅仅如此。

  因此,我觉得分众面临的真正挑战不在于是微博或“×博”来“瓜分”碎片时间,这些时间就是要被瓜分的,重点在于,我们是不是能够发现这些碎片时空,并且在这些碎片时空内切实有效地开发、整合成为对消费者和广告主有更大价值的媒体渠道,这才是分众过去和未来生存的根本。

  我还想说,一个能够持续成长的公司一定是常常反省自身、在面对市场时有强烈危机感的公司,而真正的危机往往在于你对自身认识的错误或不足,在于自身积累不够。这就像一个人谋求生存一样。在今年我们公司的一次内部会议上,我曾经单独用一页PPT只写了9个字——“分众离死亡还有三年”,我希望分众的每一位员工都能居安思危。

  《新周刊》:分众正在进行的互动广告屏项目进展如何?

  江南春:这个项目的构想形成于2010年,我们从2011年年初开始筹备,前期团队建设、市场研究、技术开发、设备生产、功能测试等工作用了数月时间,从9月1日开始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杭州、南京、成都七个城市上挂机器,新的互动广告屏从10月上旬正式出街,同时启动媒体销售,目前客户的需求正在陆续进入系统。

  具体来说,新一代分众互动屏主要采用广告屏幕与手机互动的形式。除原有楼宇电视屏外,还有三个小互动屏,每个互动屏旁均设有RFID感应区,消费者可以很方便地获得一个免费感应卡,在首次使用时可通过手机短信实现RFID卡与手机号捆绑,这也是对后续服务的一个准许动作,之后使用,消费者只需要在相应的互动屏的RFID感应口刷卡,我们的系统就把产品资讯及促销信息等以短信方式传送到消费者的手机,以便作为打折、样品派送或其他互动的依据。技术原理和在地铁闸机通过感应区刷卡没有区别。

  《新周刊》:一些电商已经率先出街了O2O性质的广告形式,分众的模式有什么不同于别人的呢?

  江南春:从分众的模式来讲,我们是在已经成型的基于地理位置的媒体终端网络基础上来做O2O服务,这是我们特有的。另外,分众还具有规模优势。在互动屏推出之前,我们的楼宇电视媒体可以覆盖到1.3亿都市主流消费者,加上我们的数码海报、卖场电视每天的人流量覆盖能达到2亿,互动屏上线后,这些流量中每天将有数千万人参与互动,这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

  我们目前并不采用效果模式收费,主要收费方法还是采用时长收费。3个小屏幕,每个小屏幕的整体播放时间是5分钟,每个广告时长是15秒,每个屏幕有20个广告客户。那3个屏幕的广告客户可以达到60个。在试运行期,我们的定价会比较低,目标是城市覆盖。

  广告主样品派发的预算规模一般都很大,这是另外一种预算,不在传统的广告预算之内。互动屏的出现使分众不仅在电视市场获得客户预算,在互联网市场获得预算,而且在样品促销方面也获得客户预算。我相信对分众的发展来说具有长期而明显的价值。

  《新周刊》:你曾经感慨,说羡慕邵亦波和唐越的自由自在,梦想是“坐在花园里,写写小诗”,但也自认为与他们不同,是“放不下”的人,现在你依旧这样吗?你认为分众未来要成为什么样的公司?你自己未来有什么计划吗?

  江南春:面对股东,我觉得分众要成为一个持续、稳定、健康成长的公司,我们要有长跑的耐力,打造长期价值与竞争力。面对客户,我觉得分众要成为一个通过持续变革来不断创造客户更高传播价值的公司,而不是新媒体的既得利益者。面对员工,我觉得分众不再是一个工作辛苦、收入较高的短期奋斗赚钱的地方,而是努力成为一个可以让人幸福工作和自我成长的地方。我一直认为,未来就在现在。我的未来一定是和今天的分众在一起,因此我也仍然会“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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